十一、奇恒
黄帝问曰∶余闻揆度奇恒，所指不同，用之奈何？岐伯对曰∶揆度者，度病之浅深也。奇恒者，言奇病也。请言道之至数，五色脉变，揆度奇恒，道在于一。神转不回，回则不转，乃失其机。至数之要，迫近以微。行奇恒之法，以太阴始。[i]（见论治类十四。至数脉变以下数句，又见脉色十。）[/i]
上经下经，揆度阴阳，奇恒五中，决以明堂，审于终始，可以横行。[i]（论治十八。）[/i]
奇恒之势乃六十首，诊合微之事，追阴阳之变，章五中之情，其中之论，取虚实之要，定五度之事，知此乃足以诊。[i]（脉色七。）[/i]
黄帝曰∶呜乎远哉！天之道也，如迎浮云，若视深渊，视深渊尚可测，迎浮云莫知其极。[i]（运气六。论治十八。）[/i]
天气，清静光明者也，藏德不止，故不下也。天明则日月不明，邪害空窍。[i]（摄生五。）[/i]
夫自古通天者，生之本，本于阴阳。天地之间，六合之内，其气九州九窍，五脏十二节，皆通于天气。其生五，其气三，三而成天，三而成地，三而成人，三而三之，合则为九，九分为九野，九野为九藏，故形藏四，神藏五。[i]（运气一。脉色五、疾病五俱略同。）[/i]
天之在我者德也，地之在我者气也，德流气薄而生者也。[i]（藏象九。）[/i]
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。[i]（藏象十六。）[/i]
岐伯曰∶人生于地，悬命于天，天地合气，命之曰人。人能应四时者，天地为之父母；知万物者，谓之天子。天有阴阳，人有十二节；天有寒暑，人有虚实。能经天地阴阳之化者，不失四时；知十二节之理者，圣智不能欺也。[i]（针刺九。）[/i]
天不足西北，左寒而右凉，地不满东南，右热而左温，其故何也？岐伯曰∶阴阳之气，高下之理，太少之异也。东南方，阳也，阳者其精降于下，故右热而左温。西北方，阴也，阴者其精奉于上，故左寒而右凉。是以地有高下，气有温凉，高者气寒，下者气热。[i]（运气十六。）[/i]
天不足西北，故西北方阴也，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。地不满东南，故东南方阳也，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。[i]（阴阳三．）[/i]
呜呼，窈窈冥冥，孰知其道？道之大者，拟于天地，配于四海。[i]（论治十九。）[/i]
帝曰∶地之为下否乎？岐伯曰∶地为人之下，太虚之中者也。帝曰∶冯乎？岐伯曰∶大气举之也。燥以干之，暑以蒸之，风以动之，湿以润之，寒以坚之，火以温之，故燥胜则地干，暑胜则地热，风胜则地动，湿胜则地泥，寒胜则地裂，火胜则地固矣。[i]（运气四。）[/i]
地气制己胜，天气制胜己，天制色，地制形，五类衰盛，各随其气之所宜也。根于中者，命曰神机，神去则机息。
根于外者，命曰气立，气止则化绝。[i]（运气十五。）[/i]
圣人之为道者，上合于天，下合于地，中合于人事。故匠人不能释尺寸而意短长，废绳墨而起平水；工人不能置规而为圆，去矩而为方。临深决水，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。循掘决冲，而经可通也。此言气之滑涩，血之清浊，行之逆顺也。[i]（针刺二十。）[/i]行有逆顺，至有迟速，故太过者化先天，不及者化后天。[i]（运气十八。）[/i]
天枢之上，天气主之；天枢之下，地气主之；气交之分，人气从之，万物由之。升已而降，降者谓天；降已而升，升者谓地。天气下降，气流于地；地气上升，气腾于天。故高下相召，升降相因，而变作矣。[i]（运气九。）[/i]
阳之汗，以天地之雨名之；阳之气，以天地之疾风名之。暴气象雷，逆气象阳。[i]（阴阳四。）[/i]
善言天者，必应于人；善言古者，必验于今；善言气者，必彰于物；善言应者，同天地之化；善言化言变者，通神明之理。[i]（运气十二。）[/i]善言人者，必有厌于己。[i]（疾病六十六。）[/i]
善言始者，必会于终；善言近者，必知其远。[i]（运气类三。）[/i]
帝曰∶余闻得其人不教，是谓失道；传非其人，慢泄天宝。夫道者，上知天文，下知地理，中知人事，可以长久，此之谓也。帝曰∶何谓也？岐伯曰∶本气位也。位天者，天文也。位地者，地理也。通于人气之变化者，人事也。故太过者先天，不及者后天，所谓治化而人应之也。[i]（运气十。）[/i]
得其人弗教，是谓重失；得而泄之，天将厌之。[i]（藏象三十一。）[/i]
物生谓之化，物极谓之变，阴阳不测谓之神，神用无方谓之圣。在天为气，在地成形，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。[i]（运气三。）[/i]
物之生从乎化，物之极由乎变，变化之相搏，成败之所由也。出入废则神机化灭，升降息则气立孤危。故非出入，则无以生长壮老已；非升降，则无以生长化收藏。无形无患。[i]（运气九。）[/i]
道无鬼神，独来独往。[i]（针刺九。）[/i]
有道以来，有道以去，审知其道，是为身宝。[i]（针刺二十七。）[/i]
无道行私，必得天殃。[i]（针刺二十八。运气三同。）[/i]
治之极于一。一者因得之。[i]（论治十七。）[/i]
补泻勿失，与天地如一，得一之精，以知死生。[i]（脉色九。）[/i]
知其要者，一言而终，不知其要，流散无穷。[i]（经络十四。运气五、十七。）[/i]
凡此十二官者，不得相失也。故主明则下安，以此养生则寿，殁世不殆，以为天下则大昌。主不明则十二官危，使道闭塞而不通，形乃大伤，以此养生则殃，以为天下者，其宗大危。至道在微，变化无穷，孰知其原？窘乎哉！消者瞿瞿，孰知其要？闵闵之当，孰者为良？恍惚之数，生于毫厘，毫厘之数，起于度量，千之万之，可以益大，推之大之，其形乃制。[i]（藏象一。肖者瞿瞿四句，又见运气十一。）[/i]
圣人易语，良马易御也。[i]（经络七。）[/i]
春气西行，夏气北行，秋气东行，冬气南行。故春气始于下，秋气始于上，夏气始于中，冬气始于标。春气始于左，秋气始于右，冬气始于后，夏气始于前。此四时正化之常。故至高之地，冬气常在，至下之地，春气常在。[i]（运气十八。）[/i]
彼春之暖，为夏之暑，彼秋之忿，为冬之怒。[i]（运气三十二。）[/i]
初气终三气，天气主之，胜之常也；四气尽终气，地气主之，复之常也。有胜则复，无胜则否。[i]（运气二十九。）[/i]
太过者暴，不及者徐。暴者为病甚，徐者为病持。[i]（运气二十三。）[/i]
乘危而行，不速而至，炎威无德，灾反及之，微者复微，甚者复甚。不恒其德，则所胜来复；政恒其理，则所胜同化。[i]（运气十三。）[/i]
命其位，而方月可知也。[i]（运气二十一。）[/i]
先至为主，后至为客。[i]（疾病七。）[/i]
帝曰∶夫子数言形与神，何谓形？何谓神？愿卒闻之。岐伯曰∶请言形，形乎形，目冥冥，问其所病。索之于经，慧然在前，按之不得，不知其情，故曰形。帝曰∶何谓神？岐伯曰∶请言神，神乎神，耳不闻，目明心开而志先，慧然独悟，口弗能言，俱视独见，适若昏，昭然独明，若风吹云。故曰神。[i]（针刺十三。）[/i]
下有渐洳，上生蒲苇，此所以知形气之多少也。[i]（针刺三十五。）[/i]
夫一木之中，坚脆不同，坚者则刚，脆者易伤，况其材木之不同，皮之浓薄，汁之多少，而各异耶？夫木之早花先生叶者，遇春霜烈风，则花落而叶萎。凡此五者，各有所伤，况于人乎？[i]（疾病七十六。）[/i]
入国问俗，入家问讳，上堂问礼，临病患问所便。[i]（论治二。）[/i]
明目者，可使视色。聪耳者，可使听音。捷疾辞语者，可使传论语。徐而安静、手巧而心审谛者，可使行针艾，理气血而调诸逆顺，察阴阳而兼诸方。缓节柔筋而心和调者，可使导引行气。疾毒言语轻人者，可使唾痈咒病。爪苦手毒、为事善伤者，可使按积抑痹。手毒者，若使按龟，置龟于器下而按其上，五十日而死矣；手甘者，复生如故也。[i]（针刺十一．）[/i]
约方者，犹约囊也。未满而知约之以为工，不可以为天下师。[i]（针刺二十九。）[/i]
犹拔刺也，犹雪污也，犹解结也，犹决 也。[i]（针刺五十二。疾病一。）[/i]
夫盐之味咸者，其气令器津泄；弦绝者，其音嘶败；木敷者，其叶发；病深者，其声哕。人有此三者，是谓坏腑，毒药无治，短针无取，此皆绝皮伤肉，血气争黑。[i]（针刺九。）[/i]
八尺之士。[i]（经络三十三。）[/i]
人长七尺五寸者。[i]（经络十八。）[/i]
人年老而无子者，材力尽耶？将天数然也？岐伯曰∶女子七岁，肾气盛，齿更发长。二七而天癸至，任脉通，太冲脉盛，月事以时下，故有子。丈夫八岁，肾气实。二八，肾气盛，天癸至，精气溢泻，阴阳和，故能有子。[i]（藏象十三。）[/i]
不失人情。[i]（脉色八。）[/i]
人以水谷为本，故人绝水谷则死。[i]（脉色十二。）[/i]
人饮酒，酒亦入胃，谷未熟而小便独先下何也？[i]（经络二十三。）[/i]
饮酒者，卫气先行皮肤，先充络脉。[i]（经络六。）[/i]
酒入于胃，则络脉满而经脉虚。[i]（疾病三十四。）[/i]
怯士之得酒，怒不避勇士者，名曰酒悖。[i]（藏象类二十一。）[/i]
血脉和利，精神乃居，故神者，水谷之精气也。[i]（藏象二十七。）[/i]
营卫者精气也，血者神气也，故血之与气，异名同类焉。[i]（经络二十三。）[/i]
脑、髓、骨、脉、胆、女子胞，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，皆藏于阴而象于地，故藏而不泻，名曰奇恒之腑。[i]（藏象二十三．）[/i]
比类从容∶此皆工之所时乱也，然从容得之。夫圣人之治病，循法守度，援物比类，化之冥冥，循上及下，何必守经？不引比类，是知不明也。[i]（俱疾病九。）[/i]比类形名，虚引其经。善为脉者，必以比类奇恒，从容知之。[i]（俱论治十八。）[/i]
颂得从容之道，以合从容。[i]（疾病七。）[/i]不知比类，足以自乱。从容之葆。[i]（俱论治十九。）[/i]从容不出，人事不殷。[i]（疾病八。）[/i]
至数∶天地之至数，始于一，终于九焉。[i]（脉色五。）[/i]天地之精气，其大数常出三入一。[i]（气味二。）[/i]循经守数。按循医事。[i]（论治十八。）[/i]诊无人事治数之道。[i]（论治十九。）[/i]至数之机，迫迮以微，其来可见，其往可追，敬之者昌，慢之者亡，无道行私，必得夭殃。[i]（运气三。）[/i]气数者，所以纪化生之用也。[i]（运气一。）[/i]数之可数者，请遂言之。[i]（运气十七。）[/i]
今良工皆得其法，守其数。[i]（论治十五。）[/i]刺之而气不至，无问其数。[i]（针刺十六。）[/i]胜至则复，无常数也。无问其数，以平为期。[i]（俱运气二十九。）[/i]太过者其数成，不及者其数生，土常以生也。[i]（运气二十三。）[/i]先至为主，后至为客。[i]（疾病七。）[/i]
权衡∶观权衡规矩，而知病所主。[i]（论治八。）[/i]气归于权衡。权衡以平，气口成寸，以决死生。[i]（藏象十二。）[/i]平治于权衡。[i]（论治十五。）[/i]阴阳反作，治在权衡相夺。[i]（论治十四。）[/i]夫五运之政，犹权衡也，高者抑之，下者举之，化者应之，变者复之。[i]（运气十。）[/i]
参伍∶参伍不调者病。[i]（脉色二十五。）[/i]以此参伍，决死生之分。[i]（脉色一。）[/i]善调尺者，不待于寸；善调脉者，不待于色。能参合而行之者，可以为上工。[i]（脉色十七。）[/i]以日之寒温，月之虚盛，四时气之浮沉，参伍相合而调之。[i]（针刺十三．）[/i]伍以参禁，以除其内。[i]（针刺四十八。）[/i]
门户∶仓禀不藏者，是门户不要也。[i]（疾病九十一。）[/i]闭户塞牖，系之病者，数问其情，以从其意。[i]（论治十七。）[/i]关门不利，故聚水而从其类也。[i]（针刺三十八。）[/i]口鼻者，气之门户也。[i]（疾病七十九。）[/i]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。[i]（摄生六。）[/i]
能知解结契绍于门户。[i]（经络十二。）[/i]知气之所在，而守其门户。[i]（针刺十。）[/i]知其所在者，知诊三部九候之病脉处而治之，故曰守其门户焉。[i]（针刺十三。）[/i]推阖其门，令神气存。[i]（针刺十四。）[/i]少阳司天，五之气，阳乃去，寒乃来，雨乃降，气门乃闭。[i]（运气十七。）[/i]平旦人气生，日中而阳气隆，日西而阳气已虚，气门乃闭。[i]（疾病五。）[/i]风中五脏六腑之俞，亦为脏腑之风，各入其门户。[i]（疾病二十八。）[/i]凡刺热邪越而苍，出游不归乃无病，为开通辟门户，使邪得出病乃已。凡刺寒邪日以温，徐往徐来致其神，门户已闭气不分，虚实得调其气存也。[i]（针刺三十四。）[/i]泻实者气盛乃内针，针与气俱内，以开其门。补虚者候呼内针，气出针入，针空四塞，精无从去，方实而疾出针，气入针出，热不得还，闭塞其门。[i]（疾病二十．）[/i]所谓戊己分者，奎壁角轸，则天地之门户也。[i]（运气四。）[/i]魄门。[i]（藏象二十三。）[/i]
隐曲∶二阳之病发心脾，有不得隐曲。[i]（疾病六。）[/i]不得隐曲。[i]（脉色二十九。）[/i]隐曲不利，互引阴股。[i]（运气二十七。）[/i]
肾风之状，隐曲不利。[i]（疾病二十八。）[/i]隐曲之疾。[i]（运气三十。）[/i]
为故∶适其至所为故也。[i]（论治三。）[/i]适事为故。[i]（论治四。）[/i]以汗为故而止。[i]（运气二十五。）[/i]左右前后针之，中脉为故。[i]（针刺六。）[/i]吸则转针，以得气为故。[i]（针刺十四。）[/i]刺筋上为故。以热为故。刺无伤脉肉为故。[i]（俱针刺五十。）[/i]刺肌肉为故。[i]（针刺三十六。）[/i]必端内针为故止。[i]（针刺五十四。）[/i]
所谓深之细者，其中手如针也，摩之切之，聚者坚也，博者大也。上经者，言气之通天也。下经者，言病之变化也。
金匮者，决死生也。揆度者，切度之也。奇恒者，言奇病也。所谓奇者，使奇病不得以四时死也。恒者，得以四时死也。
所谓揆者，方切求之也，言切求其脉理也。度者，得其病处，以四时度之也。[i]（此节乃病能论尾，观其辞意，皆释经文未明之义，而与本论无涉，且其有见于经者，有不见于经者，王氏谓古经断裂，缪续于此者是也。故不载正条，收类于此。）[/i]
附∶王太仆法言∶大寒而甚，热之不热，是无火也，当助其心。大热而甚，寒之不寒，是无水也；热动复止，倏忽往来，时动时止，是无水也，当助其肾。内格呕逆，食不得入，是有火也。病呕而吐，食入反出，是无火也。暴速注下，食不及化，是无水也。溏泄而久，止发无恒，是无水也。故心盛则生热，肾盛则生寒。肾虚则寒动于中，心虚则热收于内。又热不得寒，是无水也。寒不得热，是无火也。夫寒之不寒，责其无水。热之不热，责其无火。热之不久，责心之虚。寒之不久，责肾之少。有者泻之，无者补之，虚者补之，盛者泻之。是以方有治热以寒，寒之而火食不入，攻寒以热，热之而昏躁以生，此则气不疏通，壅而为是也。纪于水火，余气可知。[i]（疾病一注。）[/i]益火之源，以消阴翳；壮水之主，以制阳光。脏腑之原，有寒热温凉之主。取心者不必齐以热，取肾者不必齐以寒，但益心之阳，寒亦通行，强肾之阴，热之犹可。[i]（论治七注。）[/i]塞因塞用者，如下气虚乏，中焦气壅，欲散满则更虚其下，欲补下则满甚于中。治不知本而先攻其满，药入或减，药过依然，气必更虚，病必渐甚。乃不知少服则资壅，多服则宣通，峻补其下以疏启其中，则下虚自实，中满自除，此塞因塞用之法也。[i]（论治四注。）[/i]